Арrilа Sаnnia🌙

Chapter.7    你只一刻属于我，除此以外，你便属于自由。

 

那一晚哈利没有追到德拉科。

 

他在黑暗中的城堡转了一圈又一圈——听到画像的低声细语，远处猫头鹰的咕咕叫唤，还有夜风穿过城堡和走廊的呼声。他知道他找不到德拉科，因为德拉科不会让他找到他。

但他没有直接回到宿舍，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校长办公室前——现在能给他答案的或许只有这个老人。

他久久地伫立在门外，没有动作。他不知道德拉科是否在注视着他，这让他有些犹豫。如果这件事传到了校长耳里，对于他、对于德拉科都是一件难堪的事。德拉科不喜欢这个校长，哈利清楚这一点。但现在这个情况除了邓布利多还有谁可以帮他呢？

“口令是蜂蜜柠檬——我以为你知道，哈利。”

“校长！”哈利猛地转过身，看见那个高瘦的白胡子老人站在他的身后，“我以为……”

邓布利多笑了一下，“我正好出来散了散步，”他对着门口的狮鹫雕像喊出口令，“要进来坐坐吗？”

哈利犹豫地站在原地。

“放心，”邓布利多眨了眨眼，“马尔福先生现在不在这。”

“什么——！”哈利吓了一跳，“噢，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邓布利多调皮地吹了吹胡子：“你知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进来吧，年轻人，我知道有事在困扰着你。听听长者的话，好歹我也比你多活了一百年。”

旋转楼梯从雕像的背后露出来，邓布利多哼着曲子走进去，对哈利伸出了手。哈利看着那个老人，最后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邓布利多首先给哈利泡了一杯茶，然后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蜂蜜糖果。

“要来点吗？”

哈利摇摇头，“不用了，教授。”

老人抿着嘴笑起来，他的目光透过月牙形的镜片看着哈利：“这个可以加在茶里——试试？新口味。”

哈利这次没有拒绝，他看着邓布利多把糖果投进自己的茶杯。

“吃糖可以使人愉悦，我一直这么觉得。”

“教授。”

“请说。”

哈利把视线从茶杯转移到老者身上，犹豫了一阵过后，他还是低下了头：“没什么……”

邓布利多没有追问下去，他只是一直保持着和善的沉默，等待着哈利能够放松下来。

这阵沉默持续了很久，邓布利多突然说：“哈利，为什么你不问问自己想要什么？”

哈利眨眨眼，“不好意思，先生？”

白胡子老人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哈利，你一直是一个勇敢并且无私的人。但你的责任心太强，这很容易伤到自己。”

哈利惊讶地张了张嘴，“可是——”他说：“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邓布利多摇摇头，“这确实不是一件坏事。但这会拖垮你，哈利。”

他站起来，拿起茶壶，“要再来一点吗？”

哈利摇头。邓布利多给自己续了一杯。

“我知道你在苦恼什么，对于小马尔福先生我也非常抱歉。但是哈利，你现在该考虑的——是你自己的内心想要什么，而不是你必须做什么。你不是为了别人而活，决定权至始至终都在你自己手上——你需要做的，只是选择而已。”

很久，这句话都在哈利的脑子里回响。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直到茶杯里的茶变冷。

“你该回去了。”邓布利多对哈利说：“很高兴你陪我喝茶，哈利。”

哈利赶忙站起身，“谢谢你，教授。”

知道你内心想要什么。——他知道有样东西可以让他弄清楚，但他还没有足够的准备去面对它。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他径直回到了格兰芬多寝室，果不其然，等待他的是一场无法避免的盘问。罗恩和赫敏都坐在火炉旁等着他，哈利疲惫地冲他们笑了笑，抢在他们之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是明天好吗？我今天实在太累了。——罗恩，你的手臂还好吗？”

赫敏不高兴地看着他，倒是罗恩自然地挥了挥自己的左臂，“当然，庞弗雷夫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治疗师！只是下个星期的比赛我不能参加了。”

“这没关系，”哈利温和地笑了笑：“既然斯莱特林想要抢这个名额那就让给他们。”

“这不公平。”赫敏在边上说道，她有些生气地涨红了脸：“队员难道不应该是公平竞争出来的吗？”

“斯莱特林永远做不到对其他人公平。”罗恩说。

“那接下来的练习赛怎么办？”赫敏转过头看着他，担忧地说：“明天可还有一场呢！”

哈利叹了口气：“现在太晚了，你们不觉得吗？我们还是快回寝室吧。”

“哈利！”女巫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到底和马尔福谈了什么，为什么你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题？”

哈利愣了一下，“没什么……”他低声回答，“我现在要回寝室了，罗恩，一起吗？——赫敏，拜托，明天好吗？现在我只想对你说‘晚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说完，哈利直接转身离开了休息室，罗恩在后面对赫敏悄声说：“你把哈利逼得太紧了，敏！也许他真的是累了？——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魁地奇这么上心！”

赫敏瞪了他一眼：“笨蛋罗恩！”随后她也转身走进了女生寝室。

罗恩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个褐发女巫的背影：“我说错什么了吗？”

哈利脱掉衣服，简单地给自己套了个清洁咒就躺在了床上，他很累，但他睡不着。这是肯定的，没人会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还能安心入睡。德拉科那张惨白的脸还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他现在自哪儿呢？哈利看着头顶猩红色的床帐，想着，他是直接回了寝室，还是回到了担忧他的他父母身边？

想到父母，哈利的身子微微缩了起来。今天与纳西莎和卢修斯的会面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那两个只存在于相片中和长辈们口中的男女。德拉科的父母和自己两位温和的父母完全不一样，但是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条件地关心和爱着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哈利在看见纳西莎眼中的希望时无法开口拒绝的原因。

意识到自己一直不停地在想着那个金发巫师，哈利强迫自己停下来想点其他的。他翻了个身，企图给自己找另一个主题——魁地奇显然可以，但是当他开始幻想骑在扫帚上飞行时，另一个金色的身影总会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

他苦恼地趴在床上，生气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该死。

他想。

 

第二天他是被罗恩从床上挖起来的。

“别忘了你头一节的魔药课！”罗恩生气地扯着哈利的被子。

听到魔药课，哈利立马想到斯内普油腻腻的脸：“噢……让魔药见鬼去吧！”

“哇哦真有勇气！”罗恩叉腰，“请你在课上对那只老蝙蝠再说上三遍！”

十五分钟后，哈利一脸疲倦地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上。对面的赫敏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边上同样疲惫的罗恩，“解释一下，男孩们？”

“拜托赫敏，”哈利撑起头，“别成天‘解释、解释’了可以吗？”

赫敏仿佛见鬼了似的看着哈利。

“好的，就是这样，”哈利咬了一口面包，“赫敏女王万岁。”

赫敏瞪向罗恩。

“别这么看着我，”罗恩说，“我是无辜的。”

哈利趴在桌子上，视线飘向了对面的斯莱特林，德拉科没有出现在斯莱特林桌上。他保证，第一节的魔药课他肯定也会缺席。但是他没想到不光德拉科没出现，斯内普也没来。这堂魔药课最后是请了教草药学的斯普劳特教授代课。

“斯内普教授临时有事。”可亲的斯普劳特教授这么说道。

整个教室开始欢呼，而哈利则愣在了座位上。有什么事会严重到斯内普缺席他的魔药课？

哈利坐在教室里望向窗外，今天天气很好，碧蓝的天空正好适合飞行。他迫切希望能在球场上看到德拉科飞行的身影。但是没有，甚至整场练习赛结束，他都没有出现。

麦格教授快步来到球场时，格兰芬多的训练正好结束，她再一次注意到哈利骑在扫帚上分心，最近这种情况似乎经常出现。她站在球场边上，严厉地冲哈利喊道：“波特先生，如果训练已经结束，你现在就可以从扫帚上下来了。”

听到麦格教授的声音，哈利打了个激灵，他的脸霎时红了，窘迫地驱使扫帚从空中落下来，然后跑到麦格教授身前：“教授，有什么事吗？”

麦格教授的表情仍旧严厉，她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哈利，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好吧。”她无奈地说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今年魁地奇的比赛规则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

“变化？”哈利抿了抿嘴唇，并不明白这个变化具体指哪一方面，他想要说什么，但麦格教授提前打断了他：“我目前并不清楚会如何改变，但是今天霍格沃茨的校董们开了个会——可能对你不是个有利的消息，哈利。你知道我们今年的比赛是为明年的国际大赛做准备。为了德拉科，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可能会做些什么。”

果然，在晚餐时，邓布利多说第二天会有事要宣布，说完还对哈利眨了下眼睛。对此，哈利只能希望，那不会是太过分的要求。

 

黑暗从西边的树林蔓延，渐渐席卷整个天空。夜晚的霍格沃茨沉闷下来，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哈利焦躁不安地坐在公共休息室里，有些慌乱。

他今天还没与德拉科见到一面。

按照斯内普的说法，德拉科需要每天都和哈利接触才不至于变得像个疯子，但是每天接触的程度和次数都要控制。这就像是麻瓜世界中的瘾君子，而哈利则是德拉科的毒。

哈利有些担心地看着窗外。这很奇怪，从昨天开始他就不停地想到德拉科。

这个男孩曾是他的最大的死对头。如果说伏地魔是潜藏在黑暗中窥伺的恶鬼，那德拉科就是那个成天给他找不痛快的混蛋。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的发生，他可能还会继续把他当作敌人，他们很可能会在毕业后分道扬镳，再也互不打扰。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荒唐。

它强行地把两个本该是敌人的人以爱情的方式绑在一起。

在昨天之前，哈利从不知道德拉科是一个如此有反抗精神的人，他逃跑了，却像个勇士。他对一个人的爱可以强大到愿意牺牲自己。

哈利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掌，他突然想起了邓布利多的那句话：“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哈利。”

 

十一点的钟声在城堡中回响。

哈利小心翼翼地走在走廊上，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现在已经是宵禁的时候，“哒哒”的脚步声从脚底下传来。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目的地就在眼前，但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和里面的人一起呆住了。

“波特？”

“马尔福？”哈利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德拉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焦虑地试图掩盖住背后的东西。

“马尔福——”

“别过来！”德拉科大吼，“出去。”

哈利翡翠色的眼睛在月光下紧紧凝视着他，他知道德拉科在藏什么——厄里斯魔镜——能映照出人内心欲望的镜子。他的心狠狠绞痛起来，他不知道德拉科来这里有多久了。这面镜子会让人疯掉，他知道这一点，它会把人拉进自己深不见底的欲望里，最后永远也无法回来。

哈利顿时紧张地看着他：“马尔福，离那面镜子远点！”

德拉科背过身，“这不关你的事，波特。”

哈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不关我的事——？”

德拉科的声音冰冷得像坚冰：“出去。”

飞快地，哈利冲上前去，在德拉科惊讶的眼神下狠狠在他左脸上打了一拳——“你这个该死的、狗娘养的混蛋！”哈利大吼。他觉得怒火已经冲上了他的喉咙，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这段时间积累下的焦急、疑惑、纠结、痛苦都在这一刻爆发。他疯狂地拉扯着德拉科的衣领，把他的脸狠狠拉到面前——“你怎么能对我说这句话？”

“这本就不关你的事！”德拉科猛地甩开他，他眼底深深的黑眼圈甚至有些发青。他大吼道：“这是我的问题——误食魔药的是我、疯了的是我、会死的也是我！这跟你没有丝毫关系！”

“那你就不该在你发疯时找上我！”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德拉科怒吼。

“你也不该给我递那条愚蠢的毯子、不该来赴约，更不该——”

“波特——！”德拉科瞪着他，充斥着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悔恨和痛苦，“给我闭嘴。”

“你爱上的人是我。”哈利有些哽咽地说，他几乎快喘不过气，“这他妈的就跟我有关系。”

“爱？”德拉科冷笑了一声，那声音嘶哑而且颤抖：“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波特？爱，本来就是一厢情愿。”

月光透过门框洒进夜里，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哈利一言不发地瞪着他，很久，德拉科拿下紧抓着自己衣领不放的手，叹了口气。“波特，”他的语气柔和了些，“你不爱我。”

月光下他退后了一步，将自己与面前的黑发男孩隔开。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深沉而又低微：“知道吗，波特？爱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就像是牢笼。——我已经被困住了。而你……”

他看着他：“你还是自由的。

“或许当我拥抱你、抓住你，或者更进一步，亲吻你的那一刻，你属于我。其他时候——”他叹了口气，灰蓝色的眼睛深深凝视着他：“你属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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