Арrilа Sаnnia🌙

‘十四世纪有个人在自己的书房里死去了，他的手指僵硬地指着头顶，瞳孔大张、脸色发紫。他瘫倒在地板上，等他被破门而入的小偷发现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他的尸体仍未腐烂。’

 

 

“沙沙——”

马尔福庄园的书房里现在一片漆黑，一根短小的白色蜡烛在角落里燃烧着，看起来撑不了多久。德拉科焦躁地翻阅着手中的黑魔法咒语书，粗糙的牛皮纸在他粗暴的翻阅中“沙沙”作响。

他现在很烦躁，极其烦躁。

黑魔王囚禁了自己的父母，这对一个新晋的食死徒并不是件好事，这就意味着他没了一个家族作为他的靠山。潘西和扎比尼都已经在他们家族的帮助下逃走了，只有高尔和克拉布还留在英国，但是他们现在都还在霍格沃茨里。

德拉科把书扔在一边，又打开了下一本。

现在魔法界已经大乱了，哈利·波特带着他的两个好友消失在霍格沃茨，随后就彻底没了踪影。整个食死徒队伍都在找他们，这是件了不得的大功劳。

没错，大功劳。如果能抓住波特——德拉科恶毒地想——如果能抓住波特，他一定要先把他折磨得半死，然后恭敬地交给黑魔王，这样他的父母就能被放出来。

他想起地牢那个环境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黑黑的、恶臭难忍，而且湿得仿佛是踩在沼泽地里。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父母待在里面会成什么样！这是酷刑！最难以忍受的酷刑！他发誓他在里面待不了半个小时就会发疯！而他的父母已经在里面整整一个月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做了什么惹得黑魔王生气成这样。现在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马尔福城堡里，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孤魂野鬼。所以他现在决定做点什么。

如果要害波特，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黑魔法。马尔福家族的历史长得可以媲美所有的纯血家族，偌大的书房收集了这一千多年里的绝大部分黑魔法书籍，但很多不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而难以看清，就是被上了禁忌不允许阅读。

德拉科挫败地窝在椅子里，烛火“噗噗”地跳跃在白色的蜡油上，它即将燃尽了。

“……见鬼。”德拉科看了一眼，站起身企图去翻找另一根蜡烛，这时烛火再次“噗噗”两声，漆黑的烛台猛地倒向了那本被他丢开的黑魔法书上。

德拉科一惊，蜡烛在这时彻底熄灭了。

一阵压抑的寂静后，他谨慎地抽出魔杖：“Lumos！”

刺眼的白光从魔杖尖迸射出来，直直指向倒下的那个烛台。他蹲下去，一个咒语跳进他的眼底——“Frozen。”

 

***

 

“赫敏？”哈利走进帐篷，大声呼唤着那个褐发女巫，“赫敏，你在哪儿？”

“哈利？”赫敏从一大堆杂货后面走出来，“在叫我吗？”

“噢，太好了——”哈利高兴地走上前去，拉起赫敏的手臂，“我和罗恩在附近发现了一面不小的湖泊！”

“湖泊？”赫敏皱起眉，“你们走了这么远？”

哈利有些尴尬地望着她，“这……这没什么，赫敏——”

“——哈利，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们不能走太远！”她有些生气地打断他，“万一你们被那群食死徒发现了呢？”

“赫敏，我们需要水，记得吗？”哈利无奈地说道：“罗恩的伤口已经有些感染了，他需要水清洗他的伤口。”

“但是——”

“没事的，赫敏。这地方很隐蔽。”

哈利继续劝说着女巫，将她拉出了帐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说实话我也很担心。但是我们急需水，没有水罗恩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赫敏的表情有些松动了，她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尽快回来。”

哈利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朋友般坚定的拥抱：“我们会没事的。”

赫敏点点头，看着哈利拿起他的蓄水袋往密林深处走去。罗恩正站在坡顶等待着他。

她远远地和那个大男孩对视了一眼。罗恩红色的头发现在毛燥燥的拧成一团，被纱布包裹着的左手臂别扭地挂在胸前，看见她走出帐篷，快活地用他唯一方便的右手打着招呼。她笑起来，也挥了挥手。

她很早就开始喜欢罗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并不知道，可能是当马尔福第一次说她是泥巴种而罗恩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她当时想的是：这个男孩是她的英雄。然后这个念头就开始在她心底生根发芽。这一次罗恩也是因为救她而被一个刀砍咒中伤，她为此差点把眼泪流干。她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对他告白，但她想，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等战争结束了，他们庆祝胜利时，她就告诉他。

她看着她的两个大男孩结伴消失在她的眼中，最后在帐篷外站了一会儿，重新回到了帐篷里。

他们开启这样的逃亡生涯已经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多月里他们和食死徒交锋了好几次。虽然之前几次他们都顺利地死里逃生了，但是危险依旧潜伏在身边。她不知道下一次袭击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这样的逃亡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但是她知道，他们会一起撑下去。

两个小时后，罗恩和哈利带着满满两袋水回来了。这时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树林发出幽深的空响。

罗恩的纱布已经换过，没了之前灰尘扑扑的土黄色。他的气色也好很多了，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赫敏做好了一些汤，还拿出了为数不多的最后几块面包。看着他们回来，她搬出帐篷里的小板凳，围着篝火坐了下来。

“赫敏——”罗恩坐上凳子，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神秘地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赫敏看了他一眼，继续盛着她的汤，没理他。

罗恩凑得更近了些，右手拍了拍他的口袋：“想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吗？”

赫敏猛一下把碗塞进罗恩的手里，“自己盛。”说完她站起身进了帐篷。

罗恩看着赫敏离开，呆呆地和哈利对视了一眼。

哈利耸肩，“我可没办法。”

罗恩更郁闷地抱着碗。

赫敏坐在床边，把被子裹起来抱在怀里。她知道她不该生气，但是看着罗恩受伤的样子，她就无法忍受再一次让罗恩出现意外。

她抬起眼睛，看见那个红头发的男孩站在她跟前。

“赫敏。”他说。

赫敏无奈地叹了口气，“坐过来。”她说。

罗恩走过去，坐到她边上。熟悉的体温让赫敏安心了些。他们俩都没有说话，但是气氛并不尴尬，他们相处了六年，很多话就算对方不说他们也知道。

坐了一会儿，罗恩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样东西，递到赫敏面前。赫敏低下头，看见是一朵小小的蒲公英。

“是不是很神奇？”罗恩有些红了脸，“现在明明已经是秋末了，但是在草丛中还有一朵蒲公英。”

赫敏愣了一会儿，将那朵小小的蒲公英接过来。

它真的小小的，在她的掌心里静静地展开。她或许该给罗恩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她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只是盯着这朵蒲公英，像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

 

哈利看着闪着烛光的帐篷，仰头倒在了干枯的草坪上。枯草的气味和泥土的味道一同钻进他的鼻腔，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听见了风穿过树林的声音。他又睁开了眼睛，把手臂叠在后脑，夜幕中闪着许多星星，他眨眨眼，看到几颗流星滑了过去。篝火“噼里啪啦”地发着声响，像是协奏曲。

哈利想着，如果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他该多么幸福。

 

***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德拉科厌恶地想着。

现在他和一群食死徒一起窝在干枯恶心的树林里，有人说他在这里看见了波特的踪迹，但是德拉科并不相信他。每天都有人在说他们发现了哈利·波特，可事实并不真是这样。

波特他们很隐蔽，同时也非常谨慎。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人发现到行踪，更何况还有一个反应过度的格兰杰。

“反应过度”有时候也不是坏事，至少在逃亡期间不是。

德拉科跟着食死徒们在一片沼泽地停了下来，他们在想办法翻过去。

天渐渐暗下来了，密林深处开始升起浓雾。

德拉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他不想再继续前进，可是那群食死徒却像一堆不知疲倦的跳蚤一样没完没了。他们对于哈利·波特相当执着，就算抓到他那两个朋友也是大功一件。

德拉科往自己身上甩了两个保暖咒语，更紧地拢了拢他的龙皮斗篷。

他恨这里，他想。

突然前方有人开始大吼大叫，所有人都飞快地围了过去，以为是发现了什么。

但很快他们就又开始飞快后退——那个大吼大叫的人踩进了沼泽地里。

救不了了。德拉科冷淡地想着。他也随着那群食死徒往更远的地方后退。那个人拼命地叫喊“救命”，但是没人上去。

“用你的魔杖，傻子！哈哈哈——”他们开始笑。

但谁都知道那个人用不了，因为他们的魔杖都是别在裤子上，而那个人只剩下胸口在外面了。

知道没人会救他后，那人开始大声地咒骂。他用自己全身的力气来咒骂这里的所有人，于是有人给他施了噤声咒。

空气如死亡般安静下来，德拉科把身体靠在坚硬的树干上——他没有功夫再耗在这里了，他飞快作出决定，他得离开这鬼地方。

他立马转身脱离了食死徒的队伍，紧紧地围着自己的斗篷开始在密林里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他本以为今晚绝对又会是徒劳无获的一晚，但梅林帮了他。

——他在一面湖边发现了一些脚印。

 

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偶尔炸裂着。

哈利坐在那堆燃烧过后的木柴边，盯着那几个跳跃的火星。今晚轮到他守夜。罗恩和赫敏都已经在帐篷里睡熟了。幽静的森林此时显得可怕，他有些不确定要不要重新点燃篝火。

林间正不停地升起黑雾，夜风穿过树林，带着湿气。哈利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尽量缩成一团。但寒冷仍一点一点窜进他的皮肤，就算施了好几个保暖咒也无济于事。

人孤独的时候就容易想到些什么。他在迷迷糊糊中做了好几个梦，但很多他已经不记得，他只记得一个——他躺在雪地上，罗恩和赫敏都不知去向，只剩下凄厉的寒风不停刮过他苍白僵硬的身体。

手臂传来一阵刺痛，他猛地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的心脏一下跃到了嗓子眼，手臂传来刺痛就说明有人正在靠近他们的防护咒。

罗恩和赫敏的反应很快，他们几乎是在下一秒就从帐篷里跑了出来。三人肩并肩站在篝火边。一阵夜风将树林吹得“沙沙”作响。

“有人吗？”赫敏问。

哈利点头：“小心一点。——赫敏你快收拾东西。”

赫敏点点头，转过身开始施咒。罗恩紧紧捏着魔杖，他有些恐惧地问哈利：“是不是因为我们今天——”

“我不知道。”哈利紧抿着嘴唇飞快地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我、我不确定……”

他和罗恩都看向了后面在忙碌着的赫敏。

“我去帮她。”罗恩最后说。

哈利没有回答，他看着罗恩飞快地走向赫敏的方向。

突然，树林再次传来“沙沙”的声响，哈利紧盯着树林深处，手臂上的刺痛越来越明显。

很显然，有人在靠近这里。

哈利害怕地站在原地，现在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被包围了，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发现？

“哈利！”赫敏在后面低声喊到，“收拾好了，我们快走吧！”

哈利点头，正准备上前，一个刀砍咒猛地爆发在他的身后——是赫敏施的，她满脸惊恐地大喊：“跑，哈利！快跑——！”

来不及多做反应，哈利立马开始向前奔跑，他听到心跳在“怦怦”作响，“噼里啪啦”的施咒声在身后不断炸裂。

这次来的人相当多，哈利不停地跑着，甚至不敢回头。

赫敏和罗恩已经在后面拖着那群食死徒了，他们知道这群人最想要的是哈利，如果哈利被抓住，那么这一切都完了。

两人躲在靠近的两棵树后面，背后疯狂的施咒声让人头皮发麻。罗恩紧握着魔杖，蓝色的眼睛紧张地看着身边的女巫，他的预感告诉他这次会是无比艰难地一次战斗，并且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赫敏……”

“嘘，”赫敏拦住他，褐色的眼睛也坚定地看向他。“I'll always be with you.”

罗恩怔住了，赫敏给了他一个微笑。

一个尖锐的笑声突然炸响在他们耳边——“你们还要跑到哪儿去？”

 

哈利不停地向前跑着，跑了很远过后他回过头，惊恐地发现罗恩和赫敏并没有跟上来。黝黑的树林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这让他感到极度的恐惧。

赫敏曾告诉过他必要时候，她会选择牺牲她和罗恩来保证他可以顺利逃脱，但他没想到就是今晚。

他必须得回去，哈利告诉自己，他做不到丢掉他最好的两个朋友。

“你果然在这儿。”一个冰冷得意的声音突然从密林深处传来，哈利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围着深绿色斗篷的人从不远处走过来。

哈利惊恐地看着那个人影，恐惧爬上他的脊背，让他浑身发颤。

“怎么，”那个人影说：“不认识我了吗？波特。”

哈利愣了一会儿，“马尔福？！”

“哈哈！”德拉科摘下兜帽，“感谢梅林，你还认得出我！”

“看来你真的成为了一个食死徒。”哈利冷冰冰地说道，他心中的恐惧在看到马尔福的一瞬间全部变成了愤怒。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德拉科耸了耸肩，“而且你不是早就预感到了这一点？——我只是如了你的愿而已。”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马尔福。”哈利举起魔杖，“给我让开！”

德拉科微眯着眼睛看着那根魔杖，“你想做什么？回去拯救你的两个好朋友？恕我直言，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被一群丧心病狂的食死徒包围了，你回去也是送死。”

“轮不到你管。”哈利说，“你不也是其中的一员？”

“是的，我是。”德拉科爽快地承认，“所以你想对我施咒吗？”

哈利瞪着他没说话，拿着魔杖的手更加坚定地握紧了。

“Well well，波特，让我们长话短说，”德拉科走近了他，“你现在是高悬赏人士，有了你我就可以救出我的父母，所以现在赶快投降，我有的是招弄你。”

哈利冷笑一声，“哦，是吗？我记得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你从没有战胜过我。”

德拉科危险地眯起眼，冷冰冰地回答：“我们可以试试。——Frozentum！”

“——！”哈利没想到德拉科会直接朝他施咒，他们的距离近得让他完全无法躲开。咒语瞬间击中了他，一阵刺骨的寒冷像是闪电一般传遍他的全身。

他颤抖着倒在地上，看到德拉科得意的脸，艰难地质问道：“你……对我、施了什么？”

“一个有趣的黑魔法，”德拉科蹲下来，“感觉如何？”

“该死的——下地狱去吧！”

德拉科从口袋中摸出一张手帕塞进哈利的嘴里，冰冷地提醒道：“现在你最好安静，波特。一会儿可有你好受的。”

他把哈利拖到一棵大树背后，没过多久一群食死徒出现在这片空地上。

“没找到波特？”有一个食死徒走到德拉科面前，问他。

“没有。”德拉科很快回答道。

那个人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背后的一群食死徒也都没有说话。

“你最好没有，别被我发现你在撒谎。”那人最后说。

德拉科的回答是冷笑了一声。

哈利躲在大树后面悄悄看着这一幕。显然食死徒之间存在利益纠葛，马尔福想独自占有他。

突然，他在一群黑衣中间发现了两个异样的人影——是赫敏和罗恩，他们都被抓住了。

哈利顿时瞪大了眼，赫敏看起来受了重伤，她的头上全是血。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哈利跟前，哈利惊恐地看着她，她狞笑起来，尖锐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空地：“看看这是谁啊！”

德拉科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飞快地冲过来挡在哈利面前。

整个食死徒队伍都沸腾了，他们疯狂地想要上前，但被德拉科一个统统防护挡在了外面。他直接阿瓦达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食死徒。

最开始跟他说话的那个人满脸愤怒地大喊道：“你这个叛徒！我说了别让我发现你在撒谎！”

德拉科怒吼回去，“他是我的！你们这群杂种！”

那个女人想要把哈利抢走，但是德拉科飞快地对她施了钻心剜骨。

他双眼通红，“我说了，他是我的！我抓住了他！”

“叛徒！”有食死徒开始大喊。

德拉科冷笑了一声，扣住哈利的肩：“Apparate（幻影显形）。”

随着“噼啪”声，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空荡荡的树底，食死徒们开始疯狂咒骂，那个被德拉科施了钻心剜骨的女人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扭曲了脸。

“现在我们该去哪儿？”有人问。

女人大声回答：“去找主人！”

德拉科带着哈利降落在马尔福庄园，这里施了反追踪幻影显形的咒语，所以暂时没人会找上来。

他把哈利拖进地牢，叫家养小精灵拿来了地牢的钥匙。

哈利虚弱地吊在镣铐上，看着德拉科费力地清理着自己斗篷上的泥土。

“……为什么救我？”哈利犹豫着问道。

德拉科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他：“救你？噢别像个傻子似的，波特，”他冷笑一声，“我没这个善心，我只是不想把这个功劳让给那群人。明天我就会把你交给黑魔王，珍惜这一晚吧。”

对上哈利愤怒的目光，德拉科笑起来，“Good night，波特。——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他从口袋里抽出哈利的那根凤凰羽毛魔杖，哈利的双眼顿时瞪大了，他绝望地望着德拉科，下一秒，“咔嚓”一声，那根脆弱的魔杖瞬间被掰成了两节。

哈利愣了一下，巨大的愤怒与痛苦在下一秒同时涌上来，他的双眼通红，镣铐被他扯地“梆梆”响，“你这个畜生！混蛋！该死的——”

“省点力气，波特！”德拉科走上来，“还记得我对你施的那个咒语吗？我告诉了你那是黑魔法，做好一切准备应对它吧。就这样，晚安。”

地牢的门被一点点合上，哈利绝望地跪了下来，看着那门外微弱的烛光一点点变窄，最后消失不见。

德拉科从地牢出来后径直走向了浴室。他得好好放松一下，他想，今天并不是容易的一天，但他抓住了哈利·波特，一切都是值得的。

 

哈利被孤零零地铐在地牢里，他一开始还不明白马尔福口中的“省点力气”是什么意思。他的双手被吊起来，脚铐沉重，并且冰冷，死死地将他限制在一个小小的半圆之中。

夜越来越深了。慢慢的他体内的黑魔法开始发挥作用——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冷，脚踩在湿漉漉的地面像是踩在冰峰上。冰冷顺着脚底一路向上，最终蔓延到全身。这种冷让人难以忍受，哈利使劲蜷缩着，仍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块冰。但是他没有变成一块冰，他呼出的气甚至还是热的，这种寒冷是从内散发到外。哈利觉得如果真的要结冰，那一定是从自己的血液开始。

他开始发抖了，剧烈的寒冷让他无法分心去想其他东西，他的大脑似乎也被冻住，而寒冷的程度还在加深。——这是酷刑——哈利拼尽全力想出这个词——他会死——这是他想到的第二个词。

终于，难以忍受的寒冷让他的意志彻底崩溃，他开始不停地抠挖着地面，牙齿死死咬紧几乎要崩出血。

“马尔福——”他嘶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马尔福！……”

厚重的石墙隔绝着哈利绝望的哭喊，德拉科坐在房间里，手里捏着那本黑魔法咒语书。他知道从今以后的黑夜对于哈利将会是什么，而这只让他感到轻松。黎明的到来才可以驱散严寒，在这之前的夜晚，哈利都会像完全丧失行动力的可怜虫，毫无挣扎逃脱的可能。

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他想。

——在卢修斯和纳西莎都被关进地牢之后。

 

***

 

斯内普飞快地走在阴暗的地道里。他在三分钟前接到了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被抓住的消息，在这个时刻他只能庆幸被抓住的不是哈利·波特。

他走进大厅，伏地魔还没到，一大群食死徒围在周围虎视眈眈地看着中央的两个人影。

格兰杰看起来相当不好，她似乎已经晕了一阵子了，因为她的脸色正不正常地泛着灰白，而且她的头上全是血，浓密的褐色头发里凝结着一块块黑色的血块。罗恩在边上紧紧抱着她，蓝色的眼睛几乎是凶狠地看着周围。

斯内普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有人上前一步，这个红头发男孩都会拼尽全力把他揍到地上。

他走进大厅，在最外围站好。黑色的袍子让他融入到了身后的墙砖里，他尽量将自己藏起来，连带着自己阴沉的脸。

门外刮起一阵旋风，闹哄哄的大厅立马变得安静，他们如潮水般涌向门口，排在门的两边。

罗恩恐惧地将赫敏抱得更紧，几只手伸过来想将赫敏强行与他拉开，他愤怒地嘶吼着，拼命想要抓住他的女孩，一个食死徒上前对着他的手臂砍了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遍布整个大厅，斯内普的手在断肢掉在地上时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他没有忘记这些都还只是17岁的孩子。

伏地魔的笑声此时显得尖锐并且刺耳，他几乎是愉悦地走了进来。食死徒们争先恐后地围在他的周围，他看到了跪在地上痛苦地抽气的罗恩，还有躺在边上一直昏迷不醒的赫敏。

“纯血种叛徒……还有一个泥巴种……”他的声音像蛇一样滑腻。

一个食死徒接嘴道：“他们都是哈利·波特的朋友，主人。”

伏地魔盯着他，“那哈利·波特呢？”

那个食死徒的身子僵硬了，“主、主人——”

伏地魔掠过他，走到高台上，“把哈利·波特带上来！”

整个大厅没有一个人动，他们几乎都缩在了自己斗篷里。

伏地魔猩红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你们在欺骗我？”

“不！主人，”那个被德拉科施下钻心剜骨的女人从人群里钻出来，她大声开口：“我们一开始抓住了哈利·波特，但马尔福家那个小混蛋救了他！他甚至对我施了钻心剜骨！”

斯内普迅速抬起头，他的脸上少有的显示出了震惊的神色。凭他的观察，他绝对不相信德拉科会对哈利·波特出手相救——他们的敌对关系一直都存在，甚至在卢修斯和纳西莎被关之后变得更加恶劣。

“并且，”女人恶狠狠地说，“他还杀死了梅兰里！”

女人的话出口，其他的一群食死徒也开始附和她，他们愤怒地指责着德拉科做的事，认为他是罪不可赦的叛徒。

伏地魔盯着那个女人，转头看向了斯内普站的位置，“西弗勒斯，你认为呢？”

斯内普微微抬起头，他脸上的表情恢复到了平常的冰冷。他淡淡地开口：“一个马尔福绝不可能会去救一个波特。”

女人笑起来，“怎么不可能？两个大叛徒生出一个小叛徒，这很正常。”

显然女人的话刺激了伏地魔，他冷笑了一声，“说得没错，格林格拉斯。”

他坐到高台的椅子上，猩红的蛇眼审视着底下。

“让他安静点。”他朝罗恩的方向抬抬下巴。

最近的那个食死徒马上走过去，举起了魔杖，“Avada...”

“不，”斯内普迅速制止他，“别让他死。”他看向伏地魔，“我们得靠他们抓住波特。”

伏地魔沉默了一会儿，伸出青黑的手指向赫敏，“贝拉，她交给你。”

贝拉特里克斯立马走上来，“遵命，主人。”

她邪笑的表情在看向斯内普的时候变得阴沉，她恶狠狠地看着他，随后扯住赫敏的头发把她拽到自己身边。

伏地魔又重新看向罗恩，“西弗勒斯，他交给你。”

斯内普愣了一下，走到罗恩跟前，把他连同他的断臂一起拽到一边。

“三天之内，”伏地魔敲了敲扶手站起来，他拉起斗篷把自己的脸隐匿在阴影中，“……把德拉科·马尔福和哈利·波特带到我面前。”

 

***

 

哈利几乎不敢想象他是怎么度过这一晚的，他在地板上蜷缩着，在剧烈的冻感渐渐消失之前他都没有陷入过睡眠，他无数次地希望他能在这汹涌的寒冷中晕过去，然而没有。黑魔法所带来的寒冷能一直保持他的意识清醒，然后带来疼痛。

他顺着墙角慢慢站起来，僵硬的四肢逼迫他不得不一直靠着墙壁。他更紧地抓住身上的外套，因为十指都被磨破，这个动作让他冷吸了一口气。随后他的视线定在了他被折成两截的魔杖上——黯淡无光的凤凰羽毛孤零零地露出一节在冬青木杖身外，地板的潮湿已经让魔杖变成了彻底的黑色。

他需要逃出去，但是他身边没有一样可以帮助他的东西。他有些崩溃地咬着下唇，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呻吟。

罗恩和赫敏都被那群食死徒抓住，生死未卜，而自己也被困在马尔福庄园的地牢里，等着那个该死的金发斯莱特林来把自己带走，最后呈给黑魔王。

他的命运不该是这样——他深切地知道这一点。但他现在只能无助地被困在这里，毫无办法。

他最后又退回到了那个角落坐下，即使意识已经在拼命地嘶吼让他睡过去，但是他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安然入睡。他需要随时保持清醒，以迎接马尔福的到来。

他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黎明？还是夜晚？他一概不知。所以他只有等待。

——他甚至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当地牢的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他才慢慢抬起头。门口是那个金发的斯莱特林——当然，这里也没别人——然后他走了进来：“Nice face,Potter.”

他没有说话，准确来说，他的嗓子干哑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快，德拉科的表情也阴沉下来，“好了，我也不怎么打算浪费口舌——走吧，我们离开这里。”他打了个响指，呼唤道：“Kiky。”

他们的面前很快出现一只家养小精灵，小精灵恭敬地弯下腰：“主人。”

“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是的，主人。”

哈利看着那只叫kiky的家养小精灵走到了铁栏边，取出钥匙，转动了锁芯。

咔哒——

锁掉在地上，门随后被拉开了。德拉科警惕地站在门外，他捡起了哈利那根折断的魔杖，然后塞进了口袋里。他的脊背依然僵硬地挺立着，他硬声警告道：“别打什么小主意，波特。你现在可没有魔杖。”

哈利抬起头，冷笑了一下，德拉科小心翼翼的态度让他有些想要发笑。他强忍着喉咙的刺痛，开口：“你该不是在怕我吧，马尔福。”

德拉科竖立的脊背有一瞬间的刺痛，他恶狠狠地说：“我为什么要怕你，波特？你现在就是我的阶下囚。”

哈利又笑了起来，这次他的动作甚至更夸张了：“承认吧，马尔福。你就是在怕我。——你怕我，真的。”

“狗屎！”德拉科愤怒地骂道，随后他又像是想到什么，冷笑了一声，对他说：“看来是昨晚的经历还不够让你痛彻心扉，所以你现在才能这么生龙活虎地和我顶嘴。怎么样波特？我的这个咒语还让你满意吗？”

昨晚的经历一下子冲进哈利的大脑，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没有说话。

德拉科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样得意地哼笑起来，他走进地牢，“小心、小心，波特。这就是我的求生之道。”

“你的求生之道和你本人一样卑鄙。”

“不，这是出人意料。”德拉科靠近哈利，将他从墙角提起来，拖出了地牢。

哈利一直在试图挣扎，德拉科更加强硬的扭住他的手臂，把他紧紧禁锢在自己身前。然后他叫道：“kiky！”

Kiky从暗处跳出来。

“接通去食死徒大本营的壁炉。”

“你休想把我交给他！”哈利嘶吼道，“你这个该死的畜生！”

德拉科愤怒地摁住他的肩膀，狰狞着脸：“别乱动！小心我对你施‘钻心剜骨’！”

哈利咬着牙，后脑猛地撞向德拉科的额头。德拉科一下松开了紧捏着哈利的手。

撞击造成的眩晕让哈利一下摔倒在地上。德拉科还捂着自己肿大的额头大声叫喊，他飞快地爬起来，抓起一把飞路粉，冲到了壁炉边。

“——陋居！”

“——统统石化！”

哈利飞快地转身躲过了这个咒语。飞路粉洒进了壁炉，绿色的火焰瞬间升腾。

哈利像是看到了唯一的希望一般拼命冲向壁炉，但是德拉科扑上去抓住了哈利，两个人一起倒在地毯上。德拉科压着他：“想跑，波特？”哈利给了德拉科的左脸一拳。

绿色的火焰开始消散，哈利又拼尽全力给了德拉科一拳，将他从身上推了下去。

他一抬头，看见Kiky正站在他面前，她弓着腰，飞快地打了一个响指，壁炉的火瞬间化作了一团灰烬。

“不——！”哈利崩溃地跪下来。

爬起来的德拉科对着哈利的肩膀就踹了过去，他把哈利重新压在地上，看着他惨白的脸发出一声闷笑：“这次是你输了，波特。”

哈利仍旧是恶狠狠地看着他，德拉科摸了下嘴角边的伤口，抽出魔杖对哈利施了一个昏昏倒地。

Kiky一直沉默着，她在一旁不停地绞着衣角。

德拉科站起来看了看她，然后说：“你这次做得不错。”

“Kiky切断了马尔福庄园与外界的所有壁炉，”Kiky有些焦急地说：“主人无法把哈利·波特交给黑魔王了，Kiky是坏Kiky！”说着，小精灵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德拉科受不了地看着她，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哈利，大吼：“好了给我停下！”

Kiky瘦小的身子一个颤抖，止住了眼泪。

德拉科觉得有些头疼，他摸了摸额头上的肿胀，挥了挥手，“切断了就明天再说吧，把波特锁到地牢里去。”

Kiky抽了抽鼻子，“是的，主人。”

她走到昏迷的哈利身边，施了一个漂浮咒。看着哈利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地牢深处，德拉科猛地坐在了地毯上。地上还有他们打斗的痕迹，嘴角仍旧火辣辣地疼。他强忍着自己颤抖的手，将脸埋进了手心。

“父亲、母亲……”

 

***

 

斯内普知道这种时候到马尔福庄园来不是什么好决定，鉴于现在德拉科也成为了伏地魔的通缉犯，但是他必须来这里。

他回忆起半个月前，他唯一一次见到被关押在地牢里的马尔福夫妇。他们被判了叛徒的罪名，第二天就将接受摄魂怪之吻。

憔悴不堪的卢修斯将自己已经昏迷的妻子安置在椅子上，希望斯内普能代行父亲之职照顾德拉科。

斯内普答应了他。

现在他就必须遵守这个承诺。

马尔福庄园认可了斯内普的身份，他幻影显形到了马尔福庄园里，一路向着德拉科的卧室走去。

他得警告这个年轻人，快点带着波特离开。

德拉科很意外在这时候看见斯内普，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啦，强装平静地开口：“教授。”

斯内普黑色的眼睛锐利地注视着他，他很快注意到了德拉科嘴角的伤口，但是他选择了无视。

“波特在哪儿？”

德拉科立马谨慎起来：“您问这个做什么？”

斯内普的眉头深深地皱作一团，“我不希望你现在还一无所知，德拉科。”

德拉科瞪着他。

斯内普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了一根折成两半的魔杖上，他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你折了波特的魔杖？”

德拉科似乎有些被冒犯地说：“那与你没关系，教授。如果你是为了波特来的，那你请离开吧。我一定要亲手把他交给黑魔王。”

斯内普冷笑了一声：“很不幸，德拉科，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了叛徒。”

德拉科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前一晚，格林格拉斯当着所有人的面指控你是叛徒，黑魔王现在下令要抓住你——别想着什么将功补过，如果你不想自讨苦吃，就别想着黑魔王会留你一命。”斯内普冷冷地说。

“那个该死的——我不是叛徒，是那群人想……！”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管，”斯内普打断他，“你的父亲将你托付给了我，我必须遵守与他的约定。”

德拉科愣了一下，恐惧像是电流般窜上他的脊背：“我的父亲……？”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你来说会是什么。”

“我不相信你——”

德拉科的声音顿时哽住了，他看着面前的东西，一种强烈到令人作呕的悲痛一下蔓延到了他的喉咙——卢修斯和纳西莎的魔杖就静静地放在斯内普的手里。

他立马冲到桌边跪下，他想要呕吐，但是泪水先从他的眼里流出来，他几乎是同时开始大声哭泣。

斯内普的声音并没有柔和多少，他几乎是冷酷地说：“如果你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杀死的马尔福，就尽快想办法逃走吧。”

德拉科抬起头，低吼道：“这不可能——”他的泪水还挂在脸上，“整个魔法界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甚至是霍格沃茨！”

“不，有一个地方。”斯内普说：“凤凰社的总部——格里莫广场。”

“凤凰社？”德拉科的脸色苍白，“他们绝不会接受我。”

“但是他们会接受波特。”

德拉科沉默了。

“好好想想，德拉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斯内普说。他留下了卢修斯和纳西莎的魔杖，没有再多看德拉科一眼就离开了房间。

他在半路上看到了一个埋着头从地牢走出来的小精灵，那个小精灵的手里端着一壶茶和一盘饼干。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地牢，然后跨步离开了马尔福庄园。

 

***

 

德拉科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他在中途甚至睡着了，等他再一次苏醒，天已经暗了下来。

卢修斯和纳西莎的魔杖就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他只看了一眼就把那两根魔杖收进了抽屉。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为了救出自己的父母甚至绑架了波特，他需要他的父亲和母亲，他知道这一点，不然他很难支撑着自己在食死徒的队伍中走下去。

他讨厌这群怪物！他的母亲曾一度反对他加入食死徒，但是卢修斯还是决定将他送到了黑魔王底下。最后卢修斯是怎么劝动了自己的母亲他并不知道，卢修斯本来非常尊敬纳西莎的决定。但是加入食死徒对于当时的德拉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虽然这种荣耀放在现在来讲非常可笑。

那么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巨大的挫败感在下一刻席卷了他，他的父母已经被黑魔王杀掉了，而自己也成了下一个目标。现在留给他的唯一一条出路——也许就像斯内普说的——只剩下凤凰社。但是他该怎么逃到那里去？

看着窗外的黑夜，他打了个响指。

Kiky出现在房间里：“主人。”

“把、把波特……带到我隔壁的房间。”

他的声音低低的，没什么精神，kiky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德拉科，还是遵守他的命令，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德拉科再一次蜷缩起他的身子，他坐到床上，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臂里。

他仍旧无法接受这个结局，卢修斯和纳西莎的死对他的伤害太大了，他爱他们，这毫无疑问。而且他也需要他们。

他现在已经没了依靠。如果真的像斯内普告诉他的那样，黑魔王已经将他当作叛徒的话，他确实已经无路可走了。唯一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凤凰社。

——哈利·波特必须跟他绑在一起，他只有靠波特才能得到凤凰社成员的接纳。但是波特……

他咬紧了牙。

但是波特……

“主人！”kiky突然出现在德拉科面前，她惊慌地大叫道，“主人！波特先生现在……”她的眼睛里含着泪花，“您快去地牢吧！”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