Арrilа Sаnnia🌙

他们流血,他们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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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圣诞节24h 3:00】星星总会落在你怀里


*原著向战后,久别重逢!🎉🎉🎉

*酷哥哈vs恋爱脑德!HE!HE!HE!祝我们家德哈宝儿圣诞节快乐!🎉🎉🎉



01# 初雪


圣诞节的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比以往的几年还大。

德拉科没想到他会在街边的一家小咖啡馆里见到波特,此时的天空大雪纷飞,像要把所有人都压进雪里。

而哈利惊讶的表情告诉他,他也没想到。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德拉科在心里想。距离那场大战结束已经过去了七年,之后他们再无交集,各自在自己的生活里奔波,像是被分割在晨昏线的两边。

视线交汇的几秒钟里,哈利坐在了他对面的位子。

“好久不见,马尔福。”

“好久不见。”

两个人都给了对方一个微笑,并不亲切,甚至还有些不自然。他们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所以在一个客气的招呼后,两人都沉默了很久。

德拉科不知道波特为什么要坐在他对面,咖啡馆里的空位还有很多,这样硬梆梆地坐着对他们都没意义。

但雪还没停,他没有走。

德拉科决定打量一下面前的青年。

和以前别无二致的头发,老旧的黑框眼镜,并不平整的衬衫领口,还有印有魔法部徽章的大衣。他像是过了几年毫无变化的日子,只有额头上的伤疤彻底变淡了,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最近过得怎么样?”德拉科静静地问。他还是决定找点话来聊,虽然他们已经久不见面,之后也很有可能不会有交集,但今天好歹是圣诞前夜,他没有在这几天和曾经的死对头一起变成一尊雕像的打算。

哈利喝了一口咖啡,热气在他的镜片上凝了一层水雾。他取下来擦了擦,露出一个笑:“挺好的。”

不管怎样,时间还是过去了七年,波特并没有真正的一尘不变,他变得比以前内敛,也更温和——同时冷漠。

德拉科笑了一声。就他所知道的,波特最近的状况可算不上好,但他没说什么,也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哈利却突然说:“你以前不喝这个。”

德拉科诧异地挑挑眉:“没想到你还记得,波特。”

哈利似乎在这句话后才彻底放松下来,曾经的回忆被带起,两人都想到了七年级的那个秋天。那段时间他们被迫一起逃亡,最后在格里莫广场落脚。当晚哈利煮了一壶咖啡,庆祝他们活了下来,德拉科却嫌恶地撇开头,自己再去煮了一壶红茶。

“因为那时候你把我的咖啡贬得一文不值。”哈利说。

“人都是会变的,波特。”德拉科不在意地笑了声,“现在我觉得这味道还不赖。”

“你早该发现的,马尔福。”

“什么都需要一个过程,波特。”

德拉科知道自己其实也有一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没变过,比如和波特斗嘴这件事。逃亡期间他俩甚至因为斗嘴差点引来附近的食死徒,是哈利骑着扫帚带他逃了出去。

那段时间他们除了对方什么都没有。他们一起在树林里睡过帐篷,在礁石上赤脚走过,甚至一起看过日出和月升——他们依靠着对方活下来。

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雪还是很大,不过似乎终于有了变小的趋势。咖啡馆里的壁炉很暖和,角落的圣诞树下放着成堆的礼物盒,金色的灯光把那个角落照得堂皇。

“听说你准备订婚了?”这次是哈利问。

“有这个打算。”德拉科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的视线还停留在那棵圣诞树上。红绿色的彩带交缠在一起,被枞树叶簇拥着。

“我没见过她,”德拉科收回视线,落在对面的青年身上,“但我不能不结婚。”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一直很平静,也知道德拉科正在面临的事。此时他对德拉科而言只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同学而已,没立场去给出什么建议。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波特说这些,他似乎很轻易地就对他脱口而出了。他确实对这场父母之命的婚姻没有一点好感。

但跟波特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气氛重新安静下来,他们各自喝着咖啡,不约而同地等着雪停的那一刻。

这次偶遇就像落在他们鼻尖的一片细雪,刺痛的寒冷过后,被体温融化成微不可见的水痕,就什么也不再剩下。

咖啡见底,德拉科重新抬起头,看向对面坐着的哈利。

其实那双眼睛很漂亮,逃亡期间他看到过几次哈利摘下眼镜的样子。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那只是梦。

哈利一向都背对着他睡在另一张床上,但这次醒来时,哈利是正对着他的。

他微微蜷缩着身子,微弱的烛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那副单薄的身体在微微发着抖,看起来应该是也做噩梦了。

德拉科知道自己该去叫醒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两张床之间被分出了一条线,只要跨过去,就会有什么变得不同。

他被这种感觉折磨了很久,不足三步的距离成了他跨越不了鸿沟。

他没有过去。

夜幕低垂,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整晚。

“你呢?”德拉科问,“你最近怎么样?”

哈利抬起眼睛:“什么怎么样?”

“不能只聊我的感情生活吧。你和金妮·韦斯莱发展得如何了?”

哈利翻了个白眼:“我并不指望你能多么关心我的朋友们——但金妮早就结婚了,对象不是我。”

“噢,真可怜。”

“少来,马尔福。”

聊起曾经的死对头的八卦总是令人愉悦的,要知道之前金妮对哈利的追求可是闹得轰轰烈烈。

突然,哈利抬头凝视着他,目光微微闪烁着,像那一晚的烛光。

“其实我并不确定,那种感觉一闪即逝。”他像是在思考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马尔福——我似乎曾在那场逃亡中,轻轻地爱过你。”

调笑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德拉科怔住了。他直直地看向哈利,眼底的笑意像是刹那间被抽空,变成一望无际的空洞。

他们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这或许算得上是一次告白,但这份零星的心动早已随着七年过去,变得什么也不剩。它来得太晚了,晚到已经无法介入到对方的生活,只能随着呼吸,变成随风而散的水雾。

“我一直犹豫着是否该告诉你。”哈利笑了笑,“或许我一直等着这一天。”

他站起身,脸上的笑是告白,也是道别。

“再见,马尔福。”

门被打开,再关上。

刺耳的门铃声随着哈利的离开响起,德拉科才惊觉,雪已经停了。

他猛地站起身追出去,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刺骨的风雪呼啸着扑在他的脸上,他听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波特!”

不远处的那个人影回过头,静静地站在雪地里。

德拉科突然就想起了在格里莫广场的最后一晚。

哈利亲吻了一下手中的金色飞贼,露出藏在里面的复活石。那时候的他们很安静,飞贼蜷缩在他的手心里,哈利就这么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笑。

德拉科在那一瞬间,曾也想亲吻那枚金色飞贼。

大雪停后,风都变得温柔。

时隔七年的风雪掩埋掉了他们年少时最后的悸动。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哈利顿了顿,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们都在这一刻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圣诞快乐,波特。”

“圣诞快乐……马尔福。”



02# 下落


泰迪的葬礼被安排在下周二,也就是圣诞节后。

此时的格里莫广场里很安静,只有壁炉噼啪燃烧的声音。哈利默默地收拾着泰迪的遗物,把它们一起装进一个大箱子里,再搬进楼梯下的储物间。箱子大了些,哈利不得已用了一次缩小咒,结果在进门时撞到了膝盖,箱子砰地一声摔在地上,东西散了一地。

哈利愣愣地坐在地上,膝盖已经肿了,很痛。

窗棂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韦斯莱家的猫头鹰又来了,在窗外急得跳来跳去。

哈利撑着墙壁挪到窗边,打开窗户放猫头鹰进来,从它嘴里拿走一封信和一袋印有圣诞树图案的饼干。

信是罗恩写来的,信里的内容和之前的几封信一样,写着希望哈利来陋居过圣诞节。但他似乎也知道答案依旧会是拒绝,所以寄来了莫莉妈妈特意烤的饼干。

哈利拿了一块出来,叼在嘴里。

“泰迪的死不是你的错,哈利,况且你已经抓住了那群食死徒,不是吗?”罗恩在信里宽慰道,即使这句话他已经说过无数遍。

哈利咬着饼干,很久都没动。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那棵还没来得及装饰的圣诞树上。明明是象征着生机的绿色,此刻却光秃秃地立在阴暗的角落里。

嘴里的饼干已经被唾液濡湿,软化成一团。他像往常一样把信收好,再从袋子里掏出一块饼干,掰成细小的几块喂给那只猫头鹰。它和哈利已经相熟了,用喙亲昵地去碰哈利的掌心。

他没有回信,打开窗户放猫头鹰回家。

翅膀挥动的声音在夜空中飞远,哈利重新关上窗户,却被大门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罗恩?”

他以为是好友找上门来了,但格里莫广场对罗恩并不设防,他随时可以进来。

哈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右手从口袋里掏出魔杖。

此时大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变得有些烦躁。

膝盖仍旧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光是站着都止不住发抖。

他紧抓着魔杖,猛地打开门。

一头耀眼的金发落进他的眼里。

德拉科那双锐利的灰眼睛在哈利身上转了一圈:“你的腿怎么了,波特?”

哈利没说话,他的脸色苍白,目光死死钉在德拉科那张脸上。

“怎么是你?”

“你现在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腿——怎么回事?”

“撞了一下。”

“真笨。”

哈利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准备让我进去?”德拉科问。

“你是来干什么的?”

哈利的脸色更差,他深吸了几口气,把自己靠在门框边。今夜的伦敦又下雪了,他没穿外套,只套着一件毛衣,雪花一点点扑在他的衣服上。

德拉科看到了那些雪花。“今天是圣诞。”

“所以?”

“所以我决定为自己争取点什么。比如——不用娶一个我没见过的女人。”

哈利一愣,下一秒便被德拉科一把抓住了手臂,拖上客厅的沙发。

格里莫广场12号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重新隐没在墙里。

“马尔福?!”

“如果你想听卢修斯是怎么暴跳如雷的我可以之后告诉你,但现在你该好好处理一下腿上的伤——撞到哪了?”

哈利猛地扯住德拉科的衣领将他拽到跟前:“如果你是因为白天我的那句话而来,那你找错了地方。”他的目光冷冷的,像是屋外堆积成山的积雪,“我们都知道七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的彻底释怀,对吗?”德拉科扯下自己的围巾,他低声骂了句什么,猛地将围巾压在哈利的领口,“但我该死的没有。”

他的动作很用力,像是要把哈利摁进沙发。哈利下意识去抓那只手臂,德拉科却又在下一秒退开了。

“你不该说那句话,波特。你该烂在肚子里。”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谁都没再说话,德拉科自顾自地给哈利上药,魔药抹上去的一瞬间,灼人的疼痛感便如退潮般散去,只余魔药残留下来的冰冷。

德拉科进屋就看见了那棵光秃秃的圣诞树,但他没说什么。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在哈利身上:“我没地方去了,收留我两天。”

“不行。”

不在意德拉科吃人似的目光,哈利重新挪到了储物柜前,开始重新整理掉落在地的东西。

德拉科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我不知道你还喜欢泰迪熊呢,波特。”

“那是泰迪的。”哈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成功让身后的人闭上了嘴。

哈利突然觉得有些烦躁,就像是把自己最隐秘的秘密暴露在太阳下暴晒一样,他猛地转过身对德拉科说:“你为什么还不走,我说了我并不想收留你。”

德拉科的脸色也沉下来:“我刚给你上了药。”

“想要报酬是吗?我现在就可以——”

“波特!”

德拉科气得手都在抖,他的脸色铁青,眼底布满了腥红的血丝。他站着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最后像是被气笑了般,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马尔福。”

“所以更应该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是吗?”

德拉科走上去,微微低下头看向哈利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哈利没有回避德拉科的视线,即使他们已经近得似乎再靠近一点就能吻上对方的嘴唇。“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该说那句话,”他冷冷地说道,“只能给自己招惹麻烦。”

德拉科声音沙哑地笑起来:“七年前的你比现在可爱多了。”

“你来晚了,马尔福。”

“闭嘴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各自沉默,哈利继续收拾那堆遗物,却也没再说让德拉科离开的话。

德拉科靠在沙发上,盯着那棵圣诞树盯了很久。

有魔法的帮助,整理物品其实用不了很久,但哈利没用魔法,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那些东西。他能感觉到属于泰迪的温度已经在这座房子里消失殆尽,一个人的死亡往往会伴随着另一个人的痛苦和孤独。哈利不想再经历这些,但他仍旧在不停失去。

从他的同学,到长辈,再到自己的教子。似乎除了罗恩和赫敏,谁也无法在他的身边停留。

——他最后把那只泰迪熊放在了最顶上。

“二楼有一间客房,你可以住进去,但卫生只能你自己打扫。”

他关上储物间,对沙发上的男人说。

德拉科冷笑一声:“是我以前住的那间吗?”

哈利一顿,点了点头。

下一秒男人便站起身走上楼梯,一串不大不小的脚步声过后,客厅重新陷入静谧。

哈利看了一眼那棵圣诞树,最后走过去拿出一颗金色的星星放在顶上。

“圣诞快乐,泰迪。”

客厅彻底暗下来,哈利走进卧室躺在床上,耳边是教堂悠悠的钟声。

告诉他平安夜过去了。



03# 逆流


德拉科没这么快睡觉,他还在收拾他的那间客房。看得出来这间房已经久不住人,到处都铺了一层灰,但克利切有时候会来收拾一下(虽然他现在已经去了霍格沃茨工作),倒看着也没那么脏乱。

他挥动了两下魔杖,用他并不怎么擅长的清洁咒给房间做了一次除尘。布莱克老宅的确有些上年头了,里面的家具看起来比破釜酒吧好不到哪去,又老又旧,甚至沙发底下还被老鼠啃出一个洞。

德拉科记得七年前这间屋子就是这副鬼样子,没想到七年后还是。

他气冲冲地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幸好这宅子里的恒温魔咒还在一刻不停地运转着,不然他可能会冻死在这。

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德拉科知道是哈利上楼了。但他并不打算去触他的霉头,更何况他自己刚才也气得不轻。

他猜自己是真的疯了。

莫名其妙跑回家跟父母要求取消婚约,再莫名其妙吵了一架,最后在卢修斯愤怒到极点的质问声中说:是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

他竟然真的会说出这个名字!

卢修斯的鼻子都气歪了,直接把他赶出家门。

其实就像哈利说的那样,已经过去七年了,什么感情都会被时间冲刷干净,更何况是七年前都没有察觉到的心动,那甚至都算不得爱情。

但德拉科就是为了白天的那一句释怀般的告白,翻山越岭地找了过来。

除非是真的疯了,不然他想不出原因。

德拉科疲惫地瘫倒在床上,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他只被迫和波特逃亡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一百天不到,没什么是难以忘怀的。他没理由过了七年,还被困在那三个月的深秋里。

波特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早就坚定地走了出来,一步步迈向他的人生,没有回头。

而他也没有必要回头。

的确太晚了。

他们都来得太晚了。

他将被子拉过头顶,感受到心底间的某种情绪正在缓慢地流逝,他知道那种情绪叫做爱情。


哈利这一晚做了一个梦。

他已经很少梦到七年前,所以看到德拉科的那一瞬间便愣住了。

他们正窝在一处干枯的密林里,德拉科在搭帐篷,而他在煮一锅鱼汤。

因为没有调味,鱼汤的腥味很重,顺着秋风钻进两人的鼻尖,哈利没忍住皱了皱眉,德拉科更是直接骂了出来:“小心我把你那锅丢出去,波特。”

“你大可试试,马尔福。”他恶狠狠地丢下勺子,从伸缩袋里掏了罐红彤彤的酱料,挖了一勺进去。

鱼腥味终于没这么重了,但味道也实在算不上好。德拉科全程阴沉着脸吃下去的。哈利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没这么难看,他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汤,结果差点吐出来。

“我受够了。”德拉科恨恨地说。

哈利抬起眼睛看他一眼,难得没有反驳他。

一顿饭吃得精疲力尽,太阳下山后,两人都飞快地挤进帐篷。低矮的帐篷里没什么娱乐方式,或许他们之间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跟对方拌嘴。

但前一天他们刚因为吵架引来过食死徒,死里逃生后连吵架也没了兴致。于是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困意来袭。

两人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疲惫又心惊胆战地过着每一天。

或许因为这是一场承载了过去记忆的梦,当夜深后,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

哈利看见德拉科突然从床上下来,走到他床边。

他听到他说:“我做噩梦了。”

哈利转头盯着他,听到他继续说:“我看到你也做噩梦了。”

七年后的哈利或许会不在意地扭过头,但在七年前的这场梦境里,哈利只是颤抖着睁开眼睛,坦然承认:“我很害怕,德拉科。”

德拉科从床下挤了上来,窄小的床几乎挤不下两个男孩,哈利只能缩着肩膀,但没有让德拉科下去。

他们以这种近似依偎的姿势睡了一晚上。

等他们醒来,哈利也醒了。

意识回拢的那一刻,他听到楼底下有什么轻微碰撞的声音,还有不时响起的“沙沙”声。他谨慎地起床,拿了魔杖下楼,却看到圣诞树的那一角正微弱地亮着,德拉科·马尔福单膝跪在地上,笨拙地挂着手里的铃铛。

那一瞬间哈利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梦中德拉科搭帐篷的身影渐渐和面前的这个人重合——他此时更高了些,也更成熟,金发随意地散在鬓边,同以前一样只留下一条紧绷的下颌。

哈利起床时看过时间,现在才凌晨一点。

他突然觉得一团怒气冲上了他的大脑,像风一般蹿到德拉科的身边,一把夺过那个铃铛扔在装饰盒里。

“你在做什么?”他压抑着怒吼问。

德拉科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刚站起身,就又被哈利推到身后的那面墙上。他微微低头看向那张怒气腾腾的脸,那一瞬间的慌乱渐渐变成了一潭死水般的冷漠。

圣诞树已经被装饰了一半。德拉科看了一眼,又扭回头对哈利冷冷地说:“你就当我是疯了。”

有圣诞树,却没有装饰,再结合前不久泰迪的死,德拉科很容易就能猜出原因。这棵树是哈利买给泰迪的,泰迪想和哈利一起打扮它,却没来得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下楼来做这些,他只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便就这样做了。

他不想管明早起来哈利看到这棵圣诞树会怎样。或许会哭、或许会笑,又或许会一把火烧了它。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看见,他会在哈利起床前离开。

哈利用力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死死压在墙上,那双眼睛仅仅是一眨眼便全是泪水。他呜咽着,两只眼睛变得通红,最后连抓着他衣领的手都开始发抖。

“我好后悔,马尔福——我好后悔把他从陋居接过来……”

他把头撞到德拉科的锁骨,在越来越大声的抽噎中颤抖着。

德拉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在圣诞树昏黄的彩光中盯着哈利的头顶。

他的心底有一处空洞,而他用七年时间才明白,那里是哈利·波特的位置。



04# 心脏


德拉科印象中最难走的一段路其实是一片海滩,那片海滩是无数凹凸崎岖的礁石铺就的,远远看去,像一轮黑色的月亮。

哈利背着包走在他前面,过长的头发被他扎在一起,露出一段光洁的后颈。他只顾埋着头走路,却没注意到越来越近的海浪,等德拉科发现不对时,大海几乎都快拍到他们的脚背。

他猛地冲上去,抓住哈利的一只手腕,朝海岸深处走。

“怎么了?”哈利愣愣地抬起头,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离海岸远一点,”德拉科不安地抿着嘴唇,“涨潮了。”

脚底下的礁石还是很难走,哈利朝大海的方向望了一眼,开始听话地往海岸内侧走去。德拉科也放开那只手,继续跟着哈利前进。

温凉的体温停留在他的手心,他再一次抬起眼,看向前方的哈利。

他突然想亲吻那道后颈。

这种想法几乎一瞬即逝,在他转头的那一刻被一道剧烈的海风吹散。

潮涨得飞快,两人不自觉的都开始加快速度。礁石间的缝隙有大有小,他们只能一边看脚下,一边观察浪潮的方向。

哈利的脚又卡进了一道缝隙,他熟门熟路地抽出魔杖,冲脚边的礁石喊道:“霹雳爆炸!”

礁石被砰的一声炸碎,不等他把腿拔出来,德拉科就一把抓住他的后颈,把他提出缝隙。

之后的路就变成了德拉科领头,哈利一直落了半步跟在后面。但很快他就发现德拉科改变了方向,他没有朝斜前方走,而是直接朝远离大海的方向奔去。

“马尔福——”哈利想叫住他,但德拉科直接把他抓住了:“先想想怎么活着,波特!”

浪花已经抓住了他们的脚踝,哈利也不再犹豫,跟着德拉科往高处跑。

德拉科记不清他和波特踩进过缝隙多少次,等他们彻底跑出海滩的时候,腿上全是被礁石刮出来的伤口。

但哈利笑了,他笑得气喘吁吁,攀着德拉科的肩膀止不住地笑。

德拉科看着他,大海映衬着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落进他的眼底,那个亲吻的冲动再一次从角落里钻出,侵蚀他的四肢百骸。

海浪汹涌,风更是吹得他们的衣服猎猎作响。德拉科想,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一刻。


哈利哭了很久,直到德拉科把他推开,他才抬起眼睛。

这算是泰迪死后他第一次崩溃成这样,前一个星期他一直在寻找那几个凶手的踪迹,度过了本该最悲痛的时候。所以他此时已经没了放声大哭的机会,只能把痛苦掩埋在心底,变成一生的伤疤。

哈利被推开后也只是呆呆地站着,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德拉科走开又倒回来,拿了一张手帕在哈利脸上擦。哈利没躲。

“说说吧。”德拉科说。

“什么?”

“你说的‘爱过我’——是什么时候?”

哈利哭了太久,喉咙干涩,声音哑得不行:“这个问题没意义。”

德拉科冷笑:“那我说说我的?”

手帕被德拉科随手丢在茶几上,哈利的目光经过那根精致的手帕,落在德拉科的脸上。

他难受地咳了几声,转身走上楼梯。

“第一次是一个夜里,做噩梦醒了,你睡在隔壁床上,也在做噩梦。”

哈利脚步没停。

“第二次是在海岸边,我们在涨潮时逃命,最后跑出海滩的时候。”

“第三次是在一片树林里,你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肩膀不小心和我撞在一起。”

“最后一次——”

“马尔福——”

“最后一次就是在这里,你亲吻完金色飞贼,转头对我笑。”

德拉科的脸上很平静,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但他一直抓着楼梯扶手,像是没它撑着就会摔在地上。

哈利站在楼梯的转折处,嘴唇抿得很紧,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少他妈张口闭口就是七年,”德拉科骂道,“我还能记得关于那个秋天的一切。”

“但我不能。”哈利的声音还是这么冰冷,“我需要记住的太多,七年前的事早就记不清了。”

他转身准备再次离开,却听到楼梯上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那声音飞快朝自己靠近,最后猛地停在身后。

他的肩膀被抓住,转身,抬头,亲吻。

德拉科用力摁着他的后颈,觉得他等这个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对于波特,他妥协不了。

两个人都是初吻,哈利从最开始的抗拒到迎合几乎没费什么工夫,但等德拉科退开时,他像是又缩回了那个保护壳,只垂着头,不看他,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德拉科凑过去舔哈利的嘴唇,嗓音低哑:“感觉如何?”

“放开。”

德拉科轻笑一声,又去吻他,把他整个人推到墙上亲,直到哈利发狠咬了他一口才松开。

“你喜欢。”德拉科笃定道。

哈利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第二天德拉科睡到很晚才醒,他慢腾腾地走到哈利房间门口。房门开着,但屋里没人。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德拉科可以清晰地看到房间内的一切,哈利的整个房间都散发着寂寥,和它主人一样。

楼下突然传来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德拉科连忙跑下去,就看到哈利在拿着彩带往那棵圣诞树上缠绕。显然他不怎么会,踩着凳子摔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虽然他很想装出一脸愤怒,但笑意还是从眼睛里跑了出来,怎么挡也挡不住。

哈利站起身,把胡乱挂在身上的丝带扯开,没理德拉科。

但德拉科可不管哈利理不理睬,直接过去把那些丝带又缠在了哈利身上。

“马尔福!”

“在呢在呢。”

他一边答应,一边动作飞快地裹着青年,最后把他搬到沙发上,用力点他的鼻子。

“说谎的人要变成长鼻子。”

哈利瞪着他,都快气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马尔福?”

“这是我在你床头柜看到的童话书,”他跟着躺到沙发上抱着他,“不记得了?”

哈利仰着头,不看他。

“你还爱我,对吗?”

“不。”

“如果不爱。你不会问我有没有真的订婚。”

“我只是想找你确认而已。”

德拉科去亲他的喉结:“确认之后干什么?”

哈利仓皇躲避:“告诉我们部门的女生,她们没机会了。”

“你有机会。”德拉科亲不到喉结就去舔他的嘴唇,“我会给你机会。”

“你是个混蛋,马尔福。”

“是是……”德拉科无所谓地点头,他在看到哈利踮起脚尖装饰圣诞树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一定能得到这个人,所以他再次凑过去吻他的额头,嘴里说着:“我爱你,波特。”

“好爱好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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